“杨兄弟,你能把话再说得清楚点儿吗?什么叫答应了‘工人的工钱又反悔’,我姓春的做事向来有一是一,可不是出尔反尔的人。”
杨三槐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,“春管事,那我再问你,你们东家前些日子雇工,因为活儿重,答应了每天付二十文的工钱,有这事儿吧?”
春管事有点懵然地答到,“是啊,有这事,这工钱比普通雇工还高些呢,并没有苛待短工,怎么了?”
杨三槐就继续追问道,“那你既然明明已经答应了,每人每天给二十文的工钱么,为什么最后干了五天的活儿,你却每人只给了五十文?”
“钱给少了还不算,还因为雇工有异议,就把人给毒打了一顿,并且连那五十文钱也给抢了回去,这事儿办得也忒不地道了吧?”
“出来打工的都是家里贫穷,哪个不是等米下锅呢,结果活干完了没拿到钱不说,还带着一身的伤回去,连当天的晚饭都没了着落。”
“府上这事做得未免也太过份了些!春管事,你能跟我们爷俩解释一下,凭什么要打人嘛?”
“如果是活儿做的不好,那我们没话儿说,扣工钱就扣工钱,可明明做完活儿的时候,是通过了验收的,所以这事我就想不通了,想听听春管事的说法。”
听到杨三槐说了这些,春管事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,而且越拧越深,“杨兄弟,这事肯定是有误会的,你容我回去问问,可好?”
杨心兰一听春管事这么说,只当他是在推脱责任,心里对他还剩下的那么一丁点期待,也瞬间化为了泡沫,说话登时就不再客气了。
“春管事,因为上次卖野鸡的事情,我对你的为人还是很敬佩的,起码依着你王家大总管的身份,没有恃强凌弱、强买强卖。”
“你也没有欺负我们父女两个没见识,故意压低野鸡的价钱,算是帮了我们,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。”
“可我万万没想到,你其实跟那些富人家里吃人肉喝人血的管事没两样,欺上瞒下,欺凌弱小不说,到了最后还不敢承认所做之事。”
“这可真让我有点瞧不起你了,知人知面不知心啊,果然还是看错了你,但你到底是个咋样的人,我和我爹也管不着。”
“可世间事自有公理,我和我爹也不求别的,你既然答应了每天二十文的工钱,就不能出尔反尔,你得把我张三叔的工钱还回来,还要付给他医药费和误时费。”
杨心兰腰背挺直,正气凛然的把自已的不屑和要求都说了,她倒想要看看,这位春管事想要如何解决这件事。
他要真是死不承认,那也没有必要再惯着他,杨心兰也想好了,直接就去县衙告他,反正有那么多雇工做证人呢,不怕事情查不明白。
县衙里她也算是有熟人了,不求张典吏、赵子健他们偏向自已,只要他们能秉公办理,这件案子就绝对输不了。
只不过一百文的案子太小了,如果能不麻烦他们,杨心兰还是不想麻烦他们的,最好事情能就地解决,毕竟她也只是想帮张三叔讨回公道而已。
春管事听到杨心兰这样的逼问,脸色已经阴沉得犹如墨色,任谁听了这样的质问,心里也不会好受的,杨心兰话里的意思太过明显。
“杨家姑娘,你误会我的意思了,我说我要回去问问,并不是想要逃避责任,而是这件差事并非我亲自出面办理,我得找到办事之人问清楚。”
“杨姑娘若是怕我就此跑了,那就跟我一起进府去可好,咱们正好可以找到人当面对质这件事。”
“如果错处确实在我们这一边,我任姑娘提要求,若是我们没错,那杨姑娘也要为你的无理道歉。”
听到春管事这么说,杨心兰心里一动,自已是不是太冲动,太莽撞了,原本就认为这件事情的真相应该是有出入的,可一时情急,话就说得有些不留余地了。
而另一边的杨三槐却是有些心急,真怕闺女一时糊涂,把这话应了,要知道,这深宅大院的,可不是自家小门小户随便能进的。
他虽然也想要为张丰年讨个说法,却不会想要把自家人搭进去,所以迅速地把小闺女扯到了身后,“春管事自去问,我们在门口等着。”
只要不进去王大户家的院子,就算他们纠集了打手出来,他还能护着闺女逃走,若是进了这院子,出不出得来就两说了。
春管事那么聪明的人,怎么可能不明白杨三槐的顾忌,“好,我进去找人问清楚,你们父女俩稍等。”
说完也不容杨三槐应是或不是,径自地大步回了院子,直奔了自家侄子的住处,这次的差事,真不是春管事经手的,哪里出了差错,他是真不清楚。
当时差事下来,自家侄子抢着要帮他分担,春管事还以为侄子这是懂事了,知道心疼自已了,愿意帮自已办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