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,在此之前,还需要回去梳洗换装,而她似乎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了永平里。
在花枝与影雪,为她梳洗一番,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裳时,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。
「七娘要不要备一件遮面的斗笠?」影雪在她耳边小声说道。
可她在思绪了片刻之后,才说了一句,「让影云带着斩龙剑,随我一同进宫。」
此言一出,影雪顿时愣住。
「没听见我的话吗?」陆昭漪略微提了提声。
斩龙剑,是武公弥留之际,特赐给她的,所谓斩龙,有着监察百官,扶正社稷之效。
此剑,下斩官吏,上可斩天子,斩龙剑一出,可无视一切律条,这也是让无数人惧怕勾辰子的原因。
先前的一次朝议之时,影云就携带过此剑踏入过朝堂,当时更多的是用于威慑。
而这次,是为了……杀人!
或是觉察出陆昭漪的决绝,影雪不敢怠慢,而是立刻准备动身,赶回勾辰别院。
皇宫,太极殿。
即使是快要到了宵禁之时,灯火依旧通亮,照耀的殿内,如白昼。
而那些侍卫,依旧站在殿门之外,将整座大殿围得严严实实。
殿内,夏裴坐于御座之上,一手枕着头,眉梢已是拧成了麻绳般,显得极为着急。
此时,殿内两侧,朝臣们都还身坐其中,也是显得异常焦虑。
大殿正中,跪着一位看似有着知天命之年的老者,须发皆白,虽面目清瘦,但是身姿挺拔,气宇轩昂。
而那人正是南陵公。
此人跪着,仍丝毫不慌,直面对着夏裴,「陛下,臣在此跪了有好些时候,若陛下没什么话说,臣便要告退了。」
夏裴面色阴沉,看着这人的模样,他就恨不得将之撕碎。
「你还有脸提告退?哼!你笼络士族,意图反叛,朕早就说了你,私募甲兵,铸造铜币,还妄图要举兵直冲洛京而来。你此刻要告退,是不是要谋图下一次反叛?」
说完这句话,南陵公脸色镇定自若,毫不在乎皇帝的问罪,反而还有理有据。
但见他面容不改,「陛下,臣说过多次。臣是听说镇国公暴毙,便举兵而来拱卫洛京,奉天子之诏,而行臣子之本分。陛下莫要如此猜忌臣了,此言,实在是寒了臣,为国为社稷的心啊!」
他的语气诚恳又恭敬,但却又透着一种隐晦不明的
意味,似乎有着几许不悦。
殿内众臣之中,早有忍耐不住之人,站起身,为其帮腔。
「南陵公此举,实乃正义之举。陛下好好想想,南陵公于太原郡养老,本应享受齐人之福,又为何能如此强行入京,还不是担心陛下的安危嘛!」
此番之言,令夏裴的心头涌起一阵怒意,但他却无可奈何。zbr>
「南陵公,别以为你有先王遗旨,就真的能免死……朕,是大渊的皇帝,先王不过是前朝的渊王,朕说你谋逆,你便是谋逆!」
「陛下慎言!」南陵公眸子一凛,骨子里透露出一丝霸道。
「这天下,可不只是夏氏的天下。天下是黎民的天下,陛下应当顺民意,而非如此,否则天下黎民,又岂会安稳!」
「你这是在挑衅朕!」夏裴猛地拍案而起,眼底迸射出一抹厉芒。
南陵公也站起身,目光炯炯地看着夏裴,「陛下,臣并未挑衅,也无任何逾越,臣所言,皆为肺腑之言,请陛下好生斟酌。」
「你……」夏裴气的胸闷,却无言反驳。
而此时,殿内众臣皆是对南陵公一番「肺腑」大为赞叹。
士族享有土地、人口,而天下九成的赋税,是由士族替百姓交纳,占据得天独厚的优势。
这也是数百年,无论王朝如何更迭,也都是从来不变的铁律。
但是,士族却也是天底下最为狡猾之辈,为了自身利益和地盘,他们可以牺牲一切,哪怕是百姓的性命!
所谓顺民意,不过是站在士族利益之上,替民选择。
此刻,朝堂之上气氛诡异,或许也是自夏裴登基以来,头一次皇权遭受如此危机。
突然殿外一阵喧哗声传来。
紧接着,便是一个宦官的声音传来。
「启禀陛下,太后驾临!」
夏裴眉头皱紧,而其余文武百官也纷纷起身,冲着殿外一阵跪拜。
「拜见太后!」
此时,那殿外的喧哗声却是更加响彻了,仿佛是有无数人都朝着大殿之外行礼。
太后来了。
「诸卿平身!」蒲太后的嗓音响亮又洪亮,在大殿上久久回荡着。
众人纷纷起身。
蒲太后缓步而入,一身玄色衣衫,显得朴素又端庄。
而她的身后,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