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月心底一怔,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年,竟有些痴了。
他在想什么呢?他为何要皱眉?为何要哀叹?眼底又为何有些愁郁?
在时明时暗的天光下,公孙傲天的身体,被一片黑暗湮没,而此时,僧人的双瞳间,忽的爆出一片寒光。
于尊等人心底一怔,意识竟变得有些模糊,耳畔响起了一阵阵厮杀声,可这一切,业已不再重要。
雄浑的焱光,直射苍穹,在那座诡异的古寺里,那些佛言在耳畔响彻不断!
天忽的变亮了,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,而苏醒过来的于尊,揉了揉肿胀的后脑勺,他躺在了一片空地上。
而他的身后,竟然有一座黑暗十字架,他一脸错愕,后来,心底变得狂热,「朔风?朔风朔风你还活着吗?」
古老的黑暗十字架,自远古时期传承至今,至少那些扭曲且古老的文字,足以证明于尊
的判断。
垂着头的血发少年,似乎业已死去多时,于尊心底一怔,伸出手指,微微的探了探少年的鼻息,片刻后,一片悲意涌上心头。
「大哥!不必愁郁,朔风他还在!」他愣了愣,方觉身边,站满了人。而方才言语之人,正是兲厉!
究竟发生了甚么?在那片白皑皑的荒原上,世界显得空旷且苍白。
明净的天光,从空冥间,落了下来,他发现枯死的僧人,尸骸遍野!
而此时,他方想起,一入梵界时,他觑到的那些僧人的亡魂!
他的心底一颤,急切的问道:「此时,我们可在真境?」
长发披肩的女子,绝美的面颊上,虽挂着一分愁郁,但却掩饰不了心底的悸动,道:「于郎,我们确在真境!」
他愣了愣,一脸错愕地望着信月,道:「我何时成了你的于郎?」
信月眼神一滞,一股哀婉之意,涌上心间,「于郎!过去的一切,皆已作废,今生今世,我还要做你的妻子!」
「甚么妻子?」此时的于尊心底微颤,「她何时成了我的妻子?」
难道,这便是我的曾经吗
天光业已大亮,他静静地望着头顶上的那片天空,白寥寥的天光,在清寂的深秋里,是那么的耀眼,那么的清澈。
略有些清寒的风,从鬓角划过,他微微皱了皱眉,心道:「方才究竟发生了甚么」
那座苍松纠缠错乱的崖石上,一片片枯蔫的血液,业已风干,空留下一片浓稠且枯寂的黑暗血渍,似乎在诠释着历史的苍凉与刻骨。
风轻轻的一吹,那些粉碎的骸骨,便会随着风轻轻地扬上天,彼时天空的清寂,与四野间的空旷以及林木的苍劲,显得是那么的随意而自然!
古寺依旧立在眼前,而僧人依旧站在离诸人不远的地方,只是此刻,彼此的距离,已经是咫尺天涯!
是无法丈量的距离,而这种距离却是介于虚境与真境之间的!
头顶上,亡魂不再,那些无法被超度的死灵,皆已化为一片清气。
而阖眸而立的公孙傲天,身上总有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,在万年之前的灭世之战,他究竟充当了一个甚么样的角色?
在无言中,巨魔所化的魔,静立在兲厉的身畔,苍寒的面颊上,缀着一双犹如辰星般的瞳子,此时,魔仰头望着苍天,道:「他还没有死去!」
谁众人一脸错愕地望着魔,而唯有公孙傲天依旧一脸无恙,他笑道:「造就这片世界的始作俑者,又岂会亡故?」
甚么?造就这片世界的人?
虚与真难道皆是人作?公孙傲天哈哈一声大笑,道:「万年之前,虽有灭世之战,但也造就了一方崭新的世界!如今,造就这片世界的人,或许已经醒来了!」
苏醒了吗?可明明眼前只有一片片苍白的骸骨,难道这便是造世者的陪衬物?
此时的诸人,犹站在大地间那道巨大的裂隙里,只是此时的四野,业已变得开阔,那座裂隙像是光影所化,再也没有其实了!
从虚境中超脱,再次莅世,当时的自己,或许依旧在反问自己,虚境到底在哪里?
可明明业已伫立在虚境,却恍然不自知!
僧人虚幻的影像,依旧在眼前静静地晃动着,于尊清浅的瞳仁里,却被一片清寒的光覆盖。
之前,初临梵界时,遇到的僧人,面有谦卑之意,从他的身畔,静寂的走过,后来,越来越多的僧人,从他的身畔路过。
而此时,他的内心深处,却发生了异变,在他的小世界,天幕深处,一
位位一脸谦卑的僧人,静静地从他的身畔路过。
后来,他们的身影,闪烁在小世界里,各个方向,各个角落。
当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,他一脸错愕,那一刻的他,是如此的欣喜,因为在那片白寥寥的穹顶上,他看到了她——仲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