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此时。
一道一瘸一拐的身影急匆匆的赶来,边跑边急切的喊道:“马台里里正马大拜见大律令。”
“这是你爹?”嬴城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的质问道。
马大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,正色道:“是下官的爹!”
嬴城还没有说话,旁边的张良就已经愤怒抑制不住的怒问道:
“马大,你如何敢将自己的父亲丢弃在这无人问津之处,而你这样不遵孝道之人,竟然还能被尊为里正,岂有此理。”
马大自然不认识张良,可见到张良站在大律令的身后,愤怒的质问自己,也是心中一紧,急忙解释道:“启禀大律令,我爹得了老病,我已经放弃救治了,只能等死。”
“并非是下官将父亲丢弃与此,只是老病身体发热,需要以凉水降热,置于这阴暗潮湿之地,或许还能多活几日。”
张良眉头紧锁的怒斥道:“那就无人照看吗,如何能对得起生养之恩?”
嬴城也是疑惑,低声询问郭怀义,“这老病是什么?”
郭怀义迅速的回道:“公子,这只是民间的一种叫法,其实就是放命,生命垂危即将死亡之意!”
“在军中经常以老毛病来自称,就是治不好旧疾。”
“而在民间,老病这种称呼,却更多的是等死之意。”
“以这老人的样子,已经无法进硬食,甚至连米汤之类的流食都吃不下去,只能以凉水或其他冰凉果梨之汁的凉食来喂食。”
“这里正说的没错,也不知是何原因,人虽近死,可身体却越来越滚烫,尤其前胸所在,近乎到滚烫的地步,必须要用冰凉之物来降温。”
“这样子,死就是这七八天的事情,做再多的努力也没有用,无力回天。”
“这种情况在民间常见,尤其是因为劳疾而老病,可能一趟便是四五年,两三年,儿女早已如寻常对待,等着死亡,毫无他法。”
“而勋贵之中,自是请最好的疾医来治疗,也因此,并不会如这般消瘦的只剩下骨头。”
闻言。
嬴城愣愣的盯着躺在木床上等死的老人。
也看着不怎么悲痛的马大以及匆匆赶来的马三,马家的几个弟兄。
“老人躺了多久了?”嬴城问道。
马大唉声叹道:“回大律令,不算今年,快三个年头了。”
“早年我爹瘫痪在床,却也能坐起搀扶而走,但这是越来越不行了,今年开始,就无法吞咽硬物,只能以流食吊着命,可上月二十二左右,连流食都吞咽不下。”
“下官也想照顾啊,可这照顾也没有用啊,什么都干不了还托着下官这个壮劳力,再加上里中事情太多,就只能把爹放在这里,让王四家看着点,什么,什么时候死了,喊……喊下官一嗓子。”
说着。
马大,马二,马三几兄弟匍匐在地上。
“罢了,我只是来看看马台里的情况,你们,各自忙去吧!”嬴城摇了摇头,不理解这种行为。
却能想到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无奈的场景。
生老病死啊!
“下官谢大律令宽恕。”马大感激的高呼。
嬴城已经离开了阴暗潮湿的犄角旮旯,再次回到了大路上。
可刚没走两步。
“爹啊,爹啊,爹啊……”
嬴城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声凄惨的哭叫声。
那是一声声凄厉而失去亲人的痛哭声。
嬴城没有回头去吊唁,只是心中微微叹息。
可又走了几步。
“喜丧喜丧,还请诸位邻里多有帮衬,帮我马家兄弟把咱爹的丧事办过去。”
“不过不要影响屋舍的营造的事情,王四,你麻烦点,去请占卜先生来一趟,折个日子下葬。”
嬴城很想回头去看一眼马大究竟是什么样子。
可他还是忍住了,继续查看着马台里建设的情况。
可再次走了几步。
“马老太爷走了,马太爷走了,哈哈哈,终于走了,嗷……走了,终于走了!”
一个看起来傻乎乎,高兴的青壮欢呼跳跃的举着小风车向着嬴城奔跑而来。
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幕。
唰的一声。
黑甲卫就紧张了起来。
似乎傻乎乎的青壮感觉到肃寒的杀气,本能的停下来,就站在路中间,咬着崭新却又脏的不成样子的袖口,惊叫道:
“啊,马太爷来了,马太爷来了,马太爷来了。”
慌不择食之中,傻乎乎的青壮丢掉了手中的风车,撒腿就疯疯癫癫的跑了。
嬴城有种感觉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