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川军为前锋。
昨日,李晟与西山储帅、都知兵马使韩潭定下了一桩儿女间的婚事,李逊不日将迎娶韩家女。
有了这层关系,西川一众将校安心不少,韩潭更是主动请命为前锋,替朝廷分忧解难,同时也借机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李晟的支持。
毕竟,皇帝对李晟的器重谁都能看得出来,要不然也可不能给他一个制将名头,节制诸将,这搁在初唐时候,就相当于是一道行军大总管了。
再者,李晟如今已是神策军中的三号人物,如果他破敌有功,回朝之后,荣宠必然更盛,这对韩家也是大有裨益。
对于韩潭的主动示好,李晟没拒绝,他需要一个稳固的后方。
……
次日,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开拔南下。
北风凛冽如刀刮,吹得旌旗猎猎作响,远处的
群山似乎也被这股萧瑟的寒风压弯了腰,偶尔传来的鸟兽鸣声更显肃杀。
“唉!”
走在队伍当中的李逊突然低叹一声,引来旁边的郭映侧目,问:“五郎,为何哀叹?莫非是那韩家姑娘生得五大三粗,不合你的心意?”
“当然不是了!婚姻之事全在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我又如何能够左右。
便是韩家姑娘真如你说的那般模样,只要她贤惠,我便认了。”李逊轻声回道。
“那为何唉声叹气?”
“只是看到众军士神采飞扬,又想到不日便有一场大战,不知有多少袍泽弟兄要葬送沙场,心中难免有些伤感。”
李逊是主管军纪的军侯,营中的杂务比如为士卒代笔写信、记录军功斩获、清点缴获伤亡都是他的活儿,平日里与下层士卒接触最多,对于营中士卒颇有感情,也难怪会有这样的心理反应。
这些军卒们虽然在史书上微不足道,然而对于李逊而言,他们却是活生生的、有血有肉、会笑会怒、有牵挂的普通人,而非只是冰冷的数字符号。
可怜无定河边骨,犹是春闺梦里人。
郭映沉默一阵,拍了拍李逊的肩膀,宽慰道:“照临邛传回来的消息,南路联军泰半都是南诏军,吐蕃军只有赞普卫戍军千余人,想来若是指挥得当,不至于死太多人。”
“但愿吧……”
李逊勉强笑了笑,没有再答话。
……
四天后,中军传来一则消息,唐军前锋、西山军小胜一场,击破南诏一支数千人的打粮队。
唐军士气大振。
而消息同样也传到了南诏军中。
“唐军,来得好快!”
南诏王异牟寻脸色极为阴郁,在帐中不停踱步,嘴里念叨不休。
异牟寻和李适希望,也是今年继位的,他是前任南诏王阁罗凤之孙,因为其父凤伽异三年前病逝的缘故,以王孙身份继承了大统。
此次吐蕃南诏联军进犯剑南,便是由他一手主导,而异牟寻的目地也很单纯,就是想打一个大胜仗,以加强他的君主威望,震慑住国内数十万的群蛮。
只是,他预想中进军成都府,全据剑南的美梦并未轻松实现,反而是连同十万大军都困顿在了临邛城下。
临邛不过是一州城,尚且难以攻克,成都乃天府重镇,大唐之南京,岂是随意可取?
于是一众大军将纷纷建议退兵,以图从长计议。
“大王,临邛城高大坚固,其州刺史元察知州十二年,既得人心,且防守严密,恐怕一时难以攻克啊!”
大军将段附克率先谏道。
段附克出身西洱河“白蛮”土著大姓,二十多年前曾领军大破唐军,又在攻取大唐州郡、征伐诸爨的战争中立下赫赫功勋,深受南诏国人尊崇。
他一开口,便立刻有大军将跟着附和:“末将赞同段将军的看法,吾等久居云南,不识剑南之山川,此番仓促进军,已然是犯了兵家大忌,若是再等唐军援军赶到,恐怕……”
“唐军连破大蕃两路兵马,兵锋正劲,又是乘势进军,我大蒙(南诏国号)将士连日攻城,早已是疲敝之躯,如何抵挡?大王三思啊!”
“大王,撤军吧,邛州城寨,凡能攻取之处,儿郎们全都攻破了,可是要供十万大军与唐军相持,亦是捉襟见肘啊!”
南诏有常备军三万,由十二个大军将统领,此刻见他们一个个的都劝自己撤兵,异牟寻心里愈发烦躁起来。
诸将所说的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?
只是,这个时候要他撤兵,等于是让他颜面丢尽,兴师十万,折损万人,却连一个临邛都攻不下,他还哪里有颜面见祖宗,见臣民。
异牟寻不比行事老道、能屈能伸的阁罗凤,他才二十五岁,刚登基不久,心有雄心壮志,眼界甚高,自然不肯一矢不发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