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植已然外出访友,卢节正在讲堂之中为刘备等人讲解经义。
刘整兴致盎然,刘备却是一脸无精打采。
如今未到魏晋之时,经义之中倒是尚有颇多人文之辩。
提点论述之时,也可涉及时政。远非后来魏晋之时清谈玄虚可比。
卢节讲论经义之时,多以如今宦官作比。将如今天下之纷乱,皆归咎于宦官误国。
觉得他们这些读书人虽有经世之才,却是感时不遇,不得世用。说到伤心处,还要留下几滴泪来。
刘备虽不伤心,可也还是陪着他们落了几次泪。
每到此时,他总会想起曹孟德那句言语,“今日哭,明日哭,难道还能哭死那些国贼不成。”
即便通读经义,辩难无双,可嘴中舌利,终究不如手中刀利!
自然,这些他也只敢腹诽两句,是决然不敢说出口的。
他转头朝着左侧打量了一眼,空空如也。
公孙瓒今日果然又逃课了。
刘备无奈的摇了摇头,自打来了缑氏山,他就不曾见过公孙瓒来修习过几次经义。
之前卢节还会随口问上一句,如今却是只当不曾看到他身边这个空位了。
半个时辰之后,堂上课散。
卢节却是叫住了已然起身准备离去的刘备。
“玄德,如今是我代课,伯珪来不来自然是无所谓的事,我也能为他遮掩。可若是等到我阿父回来,伯珪依旧如此,只怕是要出事情的。”卢节有些无奈道。
卢植对治经一事极为严苛。他虽是文武双全,可更看重的还是读书人的身份,当初更是为校书之事几次请辞。
卢节对此也是颇为无奈。
若是没有当初袁术之事,以他的性子早就要找上门去呵斥公孙瓒了。
只是如今两人的关系不差,所以他也只能寻到刘备,希望与他关系不差的刘备能去好好开解开解公孙瓒。
刘备点了点头,“升之的心意备心领了,我知你也是为伯珪好,今日我便去寻伯珪谈上一谈。”
……
他和刘整出得门来,返回几人的住处。
公孙瓒不在院中,关羽正在院中举着石盘打熬气力。
刘备将各个屋中都找了一遍,不见公孙瓒。
“云长,你今日可曾见到伯珪?”
关羽放下手中的石磨,长出了口气,“伯珪早上便骑马出门了,说是在院中沉闷的很,要去山上转转。”
刘备点了点头,去后院牵了马,要去山上寻公孙瓒。
只是临出门时他又看了眼关羽手中的石磨一眼,心里想着该去寻一个好铁匠了。
……
刘备沿山寻去,见公孙瓒正驱马在山顶的平地处策马狂奔,漫无目的,只是来回奔跑而已。
不远处就是饮鹤池,水气酝酿,冉冉而起。
天水一线,静谧如画中。
“伯珪。”刘备策马来到公孙瓒身前。
公孙瓒本是正在出神,此时听闻刘备的呼喊,这才回过神来。
他勒住缰绳,挤出一个笑脸,“阿备,你怎么来了?看来是山上的学堂放课了。”
两人并鞍,沿着饮鹤池缓缓而行。
此时正是日落时分,霞光披洒,倒影于湖面之上。
刘备笑道:“还不是升之担心你总不去学经义,怕卢师回来之后你不好过关。又知道你性子固执,想要我来劝劝你。”
“他卢升之管的也太多了些,看来他是皮痒了。”公孙瓒笑骂了一声。
他如今与卢节的关系不差,也知道卢节是好意。
刘备眺望着远处烟霞,“升之也是好意,你虽出身辽西公孙家,可能来与卢师学经,想来对你来说也不是件容易之事。为何不珍惜?”
“不容易自然是不容易。”公孙瓒在马上顾笑道,“我原本以为凭我的本事,只要耐下心来,在卢师这里谋得一个卢师弟子的名头,再得到卢师赏识,回去自然能融入士人之中。按部就班的做官,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刘备点了点头,“你这般想也不差,对你来说本就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“只是阿备啊,我似乎还是有些高估自己了。”
公孙瓒双脚夹住马背,身子在马背上后仰。
“如今咱们已经到了山上不少日子,我却是连卢师的面都不曾见到几次,更别说得到卢公赏识。阿备,你也知道,如今山上的人,下山之后都是能说一句是卢师之徒的。可这种名号又有何用?我要的是卢师的赏识与提拔。”
刘备沉默片刻,“以卢师的为人,即便赏识你,多半也不会为你举荐的。”
“是啊,我就是想明白了此事。”公孙瓒苦笑一声,“卢师是正经的儒家宗师,可我公孙伯珪